“我沒答應什么,大娃快走,你不是說娘要找我。”
青云山離著城里不遠,早些年聚集著許多破破爛爛的窮村子,村民世代以采草藥為生。近幾年,高門大戶陸續在青云山籌建了自己家族的山莊,夏日避暑,冬日種植果蔬。
青云山往上次鄒碧嬋追大娃的方向去,更妙的是,云間寺就在青云山的山腰處。
說起青云山,鄒碧嬋想到一人,她最大的債主——阿牛哥。
說好的兩三天,可自從把弓弩借走,阿牛哥就杳無音信,他再不回來,鄒碧嬋就要開始考慮用欠阿牛哥的錢先墊付,所幸現在也有了生計,不是很需要為這些錢擔心。
鄒婆子叮囑道:“山上蚊蟲叮咬防不勝防,毒得很,你多備些藥。小孩子皮肉嫩,切不可因此留下疤痕。”
袋子里的東西一應俱全,鄒碧嬋心里一暖。
“娘放心,我就帶著他們去玩玩,危險的地方都不去。”
“想去也不行!”
鄒婆子再次囑咐她,“青云山又不是什么好地方,聽說前朝時打過仗,有個萬人坑在哪,死了不少人,你不能帶著孩子去那些地方,小孩子神弱。”
“娘!”
鄒碧嬋扶額,果然,鄒婆子繞不開神神鬼鬼。“前朝都差不多兩百多年的事,那時候咱家老祖宗都沒生出來,是人是鬼早就沒影了。”
“不興胡咧咧,老祖宗聽了可不高興。”鄒婆子過來拍了一下她胳膊。
“娘,我回來了!你說有什么好東西讓我試試來著?”
二娃蹦蹦跳跳進來,后面跟著一個心情不大好的大娃。
鄒碧嬋看著新衣變成舊衣的二娃,眉頭一挑,把人拽過來拍灰。
“我不是交代過,玩歸玩,衣服不能弄臟,二娃,你就沒把我的話記在心上。”
等她拍夠,二娃拉回衣服嘟囔著,“是娘壞,馮菜菜她娘會洗衣服,娘不要,娘只要表姨,表姨都不洗衣服!”
“你胡說什么!”
鄒碧嬋從地上抓起一根竹條,神情微怒。
“就是,娘壞!”
看蘭花表姨一臉茫然地從廚房出去,鄒碧嬋氣得不管不顧的朝二娃打去。
“我讓你胡說!我讓你不懂事!”
打了一下,蘭花表姨就跑來把二娃拉到背后,張開手,母雞護小雞狀保護著。
蘭花表姨勸道:“碧嬋,有事好商量,二娃也是剛斷奶沒多久,不懂事,咱們慢慢來。”
鄒婆子站在一邊看戲,不勸著就罷了,還慫恿道:“蘭花,你別管那混小子,一點事都不懂,讓碧嬋打,狠狠打!好好長記性!”
蘭花表姨聽了更為難,她既舍不得二娃挨打,又不想折了鄒碧嬋在孩子前的面子。
這時,躲在她背后的二娃又叫了一聲。
“娘壞!蘭花表姨也壞!你們都是壞人!”
“我就說嘛!狠狠打!”
鄒婆子才是最忍不住的那個,抓起一根竹條就打去。
“啪”一聲拍在二娃的小手上,嚶一下,二娃哇哇大哭地跑回房。
見他嚇到大哭,鄒碧嬋又沒那么生氣了,對蘭花表姨很慚愧道:“表姨你別管他人來瘋,以前他相熟的朋友有家里人來做幫工,我娘不放心那家人的人品,已經不給用了,他聽了幾句慫恿,倒是生了我們的氣。”
“我一定會好好教訓他的!”
鄒碧嬋將事情的前因后果說清,沒做錯的事,又何必心虛?
蘭花表姨不知如何開口勸說,因著她緣故才有之事,再多說可就有點不識好歹。
“碧嬋,你別打二娃,二娃懂什么。”蘭花表姨還是心疼孩子。
“表姨,正是因為小才要好好教訓,等他大了再教就沒用了。”
鄒碧嬋并不信奉孩子太小不懂事,好的價值觀就是要從小時候樹立起來。
“唉,你看著辦吧。”蘭花表姨嘆息一句,沒再說話。
鄒碧嬋推門進去時,二娃正蓋著一床厚被子哭唧唧,哼哼唧唧的聲音好像剛出生的小獸。
但鄒碧嬋見著,自己辛苦洗好,攢了好幾個大晴天曬好的厚被子,沾上不少的臟腳印,心中的怒火不降反增。她掀開被子,把人拽起來,指著被子上的污漬罵道:“你想如何,你要如何!”
她才是最應該發脾氣的人好不好!
孩子不是她的,債務也不是她的,明明過幾天就可以出去玩,又給她整這么一出!
二娃嚇得哭不出來,呆呆的看著她的滿是怒火的雙眼。
大娃不知何時走進來,來到二娃邊上,幫忙擦拭他臉上滾落的熱淚。
“娘,不是二娃的錯,二娃傻得很,肯定是馮家人騙了他。”
看著二娃嚇壞的樣子,鄒碧嬋懊惱起來,她為什么要對一個小屁孩發脾氣?穿越的事和他又有什么關系,她在現代也不是喜歡遷怒于人的性格啊,怎么會這樣。
鄒碧嬋呼出一口渾濁的氣息,幾個深呼吸后平復下來心情。
她坐到他們身邊,拉過兩人的手。
“是娘不對,娘心情不好,不應該跟你們發脾氣,大娃二娃能不能原諒娘?”
大娃轉向二娃,“要二娃答應才可以。”
言下之意就是,二娃不原諒,他也不原諒。
鄒碧嬋有些想笑,可看著二娃沒多大表情變化的臉上,又端正好態度,“那二娃能不能原諒我?”
二娃搖搖頭,但已經不再開始掉銀珠子。
鄒碧嬋見著有松動的跡象,再接再厲道:“娘想給二娃做好吃的,不知道現在二娃有沒有想原諒娘?”
二娃搖頭明顯慢了好些。
鄒碧嬋看向大娃,“大娃,你有沒有吃過雞蛋糕,用雞蛋做的,像個小墊子,香香軟軟,又甜又好吃。”
“我不喜歡吃雞蛋。”輪到大娃搖頭。
大娃以前有過一段時間吃吐了雞蛋,除非沒得吃了,不然能不碰就不碰。
“那,我們……”鄒碧嬋看著某人嘴角癟了癟,差點憋不住笑出聲,她怕魚兒不上鉤,語調慢了許多。
“我喜歡吃!我要吃一筐的雞蛋,娘全都給我做出小墊子,又香又甜的!”二娃大叫一聲。
果然是個管不住嘴的東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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